厉苍莚一离开,温乔和张姨立刻上前安慰她。
“俞小姐,他已经走了,你不要害怕。”
俞轻染还一直哭着,微微仰着头,抽抽噎噎的,像是一口气没有上来,整张惨白的小脸都异样痛苦。
张姨心疼地快哭了:“俞小姐,你的眼睛还没好,不要哭了。”说着抱住她,给予她最基本的安全感,“对不起,是张姨的错,俞小姐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哭多眼睛又该严重了。”
俞轻染任由张姨抱着,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张姨和温乔一直轻抚她的后背,不断安抚她的情绪。
慢慢地,俞轻染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眼泪也慢慢止住,但因刚才哭得太厉害,情绪起伏太大,好久她都没有缓过来。
张姨见她情况有些不好,便道:“俞小姐,我扶你上床,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好?有什么事再叫我。”
温乔和张姨两人扶起她当床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等她情绪彻底平稳下来,慢慢渐入睡眠中,她们才起身离开房间。
温乔下楼,看到男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背影落寂,像是一位旅人,找不到归宿。
但即便你这样,属于他那浑然天成的尊贵霸气的强大气场,还是让人难于忽视他的存在。
“厉先生。”
厉苍莚抬头看她:“她怎么样?”
“厉先生放心吧,她现在已经睡下了。”
厉苍莚点点头。
“厉先生,俞小姐好像对您……很抗拒。”温乔看她,脸上挂着亲近的微笑,“俞小姐这是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想必您也察觉到了。您之前跟我说过,俞小姐是因为自己弟弟的离开,才变成这样的,可我看她的样子,不只是因为这件事,还有……因为您。”
厉苍莚看她,脸色平静,没有什么起伏。
温乔继续问:“厉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
“俞小姐弟弟的死……是不是跟您有关系?”
男人这一次看她的眼神有些冷,带着不让人深究的沉冷。
温乔毕竟是心理医生,自然也猜到了他此时内心一些想法。
她笑了笑,道:“厉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更深一点了解病人的状况,只有这样,我才能对症下药,让她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
“她弟弟死在我的车下。”
温乔脸上的笑骤然僵了下来,看他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厉先生,您……撞死了她的亲弟弟?”
温乔过来之前,确实对俞轻染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也通过昨天一天与她的聊天,开始定制了一套适合她的治疗方案。
她原本以为俞轻染的抑郁症,只是对于自己弟弟离开的想不开,倒没想到还有另外一层这么震撼的真相。
毕竟来之前,厉苍莚只跟她提过一句,俞轻染是在她弟弟离开后,才变成这样的。
“可您……”温乔还是不敢相信,“您喜欢俞小姐的是吧?”
如果没有喜欢,也不会在她提了一句想吃鱼泡糖后,他就大半夜开车找了好几个小时,就为了买到能让她想吃的东西。
厉苍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地解释:“他弟弟的死,是意外,不是我撞的。”
厉苍莚跟她说了那天发生的事,语气全程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像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既然责任不在您,您为什么不跟她解释?车上应该也有监控,您也可以给俞小姐看那天在车上的监控。”
厉苍莚望她,嘴角勾着讽刺的弧度:“撞她弟弟的车,是我的,车也是我开的,就算给她看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不会让她的弟弟活过来。”
而且他们之间的问题,是日积月累的,只是这次是大爆发而已。
况且那天,在他车上的人是向薇,是刚把她最好的朋友从楼上推下去死掉的女人。
如果俞轻染知道,那天他为了对向薇那一丝愧疚,而选择收留帮她,俞轻染更不可能会原谅她。
不管什么办法,从哪个角度去说,都无法让他们的关系有一丝丝改善。
“……”
*
温乔那天回去后,重新给俞轻染定制了新的治疗方案。
不得不说,俞轻染这个病人,确实有些棘手。
本来可以放手,会有大几率让她走出弟弟离开的悲痛,可厉苍莚不肯放手。
他们之间,如果只有恨,其实也能容易解决。
但偏偏他们之间。
不只是只有恨这一个东西。
可未等温乔对俞轻染进一步更深的治疗,俞轻染就出事了。
那次正是晚上十一点。
俞轻染又做噩梦了,梦中父亲一直在责怪他,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弟弟,而小谨,一直哭着喊她,跟他说他在那边很冷……很冷。
俞轻染一直哭喊着,她想牵住小谨的手,但小谨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样,不管她怎么跑,喊得多大声,一直都抓不住他的手。
她一直追着,不知追了多久,画面一转,她就看到满地的血,血红一片,像是无数只血红的手爬出来,逐渐朝她靠近。
很快,她双脚被血色浸湿,黏糊糊的,她慌乱又害怕,想喊救命,转眼就看到小谨就躺在她眼前的血泊里,他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一样。
而他的身体下,以及他整颗脑袋,都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
视线再往上看去,就看到厉苍莚站在血泊的对面,正直直地看着她,笑得肆血:“染染,我杀了你弟弟……我把你弟弟撞死了……”
“小谨……小谨!!”俞轻染从梦中惊醒,眼泪再次浸湿白纱布,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呼吸整个狠狠被遏制住,怎么喘都异常困难。
好难受……
心脏好痛……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好想死,好想就这么睡去,再也不用醒过来。
因为只有这样,她就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正住在旁边的厉苍莚也被她的喊声惊醒,他迅速起床跑过来,砰地一声打开门。
“染染!”
厉苍莚直接闯进来,抬眼就看到俞轻染单薄的背影就站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
主要的是,她手里正拿了一把锋利的剪刀,正对着自己纤细的脖子。
他脸色一变:“染染!你要干什么?!”
“别过来!!”俞轻染撕声吼道,“厉苍莚,你再过来,我一刀插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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