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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尘小说网 > 捉妖养成记 > 第五章 道是无情还有情
 
  时近大暑,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即将到来。今年的毕业季和往年一样如期而至,刚刚走出校园的孩子们仿佛被逼着一夜间长大,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迷茫,尝试着步入这个向往已久的社会。对于大部分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毕业季已经很难触动到他们的心房,只是随着毕业季到来而水涨船高的房租让他们无奈的多叹了几口气,万恶的“地主们”啊。

  对于很多公司来说,毕业季无疑是个补充新鲜血液的好时机。如同和淘宝一样,HR们每天不厌其烦的面试着形形色色,来自于不同大学的高材生们。

  张子羽他们公司自然也在其中,除了之前的校招外,这段时间HR在网上搜罗了一大批的毕业生简历,挨个约着面试。

  见得多了也就无感了,之前的面试张子羽自己也参与过,只是后来就不怎么面了。用他的话说,毕业生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无所谓好坏,肯来面试的,只要不是笨到让人发指的地步,经过时间的打磨,终究都是可以胜任工作的。你非得给他们弄一个标准,什么态度好不好,能力强不强,是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都是很现实的人,干嘛要给自己套上那么光鲜的外衣,在乎的无外乎就是,你便宜不便宜,你好用不好用,要的就是物美价廉,和买东西是一个意思。如果有人说,我就乐意要贵的,那谁又好说些什么呢?奢侈品嘛,谁还没个几件呢?

  这些日子张子羽中午都有回家,以前中午是不怎么回的,因为来来回回的确实比较麻烦,也挺耽误时间。其实说白了,回家做什么呢?没事可做和在公司又有什么区别。很多人喜欢回家的感觉,因为推开家门就能闻到熟悉的饭香味,能听到一句“回来啦”。当然了,也有人喜欢推开门就闻到香水味,听到那一句熟悉的“死鬼”。张子羽的进门形式比较特别,一般都是,“我回来了,一会就能开饭了。”

  不知道是为了报上次的电话之恩,还是已然臣服在琰的淫威之下,张子羽最近都特别自觉的回家。除了做饭外,还包揽了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活。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有个问题比较好奇,琰不用换衣服的吗?

  从知道琰的身份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20多天的时间了,张子羽已经习惯了家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美的祸国殃民的女人。说来也奇怪,这要是放在以前,张子羽一定朋友圈各种秀了,可如今不仅没秀过,就连身边的那几个朋友都不知道他家现在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今天上午公司来了4个小朋友面试,我看着都还行,反正都是毕业生,也不指望着能有什么经验。”张子羽一边吃着饭,一边像唠家常一样说着话,“下午估计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晚点的时候估计要出去一趟,约了其他公司的一个朋友喝茶。”

  “你白天如果没什么事,也别总在家里追剧了,可以去外面逛逛。”张子羽继续说道,“这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卖衣服的店,我看你好像都没怎么换过衣服。你看我的衣服你也不适合穿,有空你去那店里看看,合适的就买几件回来。”

  琰没有接话,其实大部分的时候就只有张子羽一个人在那喋喋不休。当然了,他也从来都不恼,可能妖怪吃饭的时候都不爱说话吧,他经常这样告诉自己,只是他忘记了,几千年年前,孔圣人就说过,“食不语,寝不言”。但是,他就是很享受现在这样的过程,哪怕只是一个人说,没有人回应的的这个过程。

  南方的夏季,和北方的最大差别就在于雨水较多,受台风因素的影响,经常会雷暴连连。这几年偏偏台风天又特别多,一会一个玉兔,一会有又一个白鸽。深圳人民一到这个时节,经常会关注的话题就是什么什么台风又来了,什么什么台风在哪登陆了,风速多少公里每小时,什么什么台风跑偏了,台风中心完美的避开了深圳,掉了头奔着厦门或者台湾去了。

  “又要下雨了......”看着外面不知道从哪聚集而来的乌云,张子羽默默的说道,“每次暴雨,都遮天蔽日的,搞的跟世界末日似的。”

  自古人们对雨,对风都是比较偏爱的,风雨可以寄情,可以是爱情也可以是心情。年轻的人儿喜欢在雨中漫步,喜欢让细雨打湿她的长发,模糊她的双眸,任雨水顺着脸颊,顺着发梢滑落在地,开起美丽的花朵。雨能让人欢喜,也能让人悲伤,亦可以让人触情生情。所谓风过雨停泪无声,相思在那烟雨时,就是这般。张子羽很羡慕年轻人,羡慕他们敢爱敢恨,一往无前,即便遍体鳞伤,肝肠寸断。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可惜,张子羽不在是当年那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孩,可惜,台风天的风雨真的不太适合出去瞎溜达。纵然鼓足莫大的勇气,也没有多少人会在台风天去室外顶风迎雨,因为人真的是会没的。

  “你不喜欢?”听见张子羽略显惆怅与厌烦的声音,琰以为他此时只是不喜欢忽然而来的大雨,淡淡道,“让这天晴了就是。”

  这个世界最动听的情话莫过于,你不喜欢,那便不要好了。张子羽怎么都不会相信琰说的会是情话,可偏偏这一句就像极了情话。其实他并没不开心也没有不喜,他只是有些感伤,伤感着岁月无情,伤感着原本风雨本可以多情却偏偏此时显得很无情。文青嘛,情绪来的很快,但去的也快。

  琰没有等他给自己回应,好像回应与否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内。她只朝着天空中那乌央的黑处看了一眼,眼眸中带着让人胆颤的寒气。只片刻功夫,乌云消散,晴空万里,干净的连朵云彩都没敢留下来,湛蓝湛蓝的。

  张子羽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事换谁,谁又能不震惊呢?好歹也要尊重一下自己妖怪的身份好不好。什么时候妖怪能管天管地了?那神仙是干嘛的?

  “这也行?”沉默许久后,张子羽还是问了句,“这么牛逼的吗?”

  “有什么不行?”琰没有看他,好像这个问题问出来才是个问题,回答道,“不过是些催风降雨的小妖怪,有什么可牛逼的?”

  “什么时候催风降雨是妖怪的事情了?”

  “那是谁的事情?”

  “神仙啊?”

  “神仙是什么?”

  “住在天宫里的大佬啊。”

  “没听过。”

  “没听过是什么意思?”

  “没听过神仙,也没听过天宫。”

  “所以这个世界没有神仙?”

  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张子羽,问道,“你见过?”

  张子羽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开玩笑,我上哪去见神仙去,看见你这个妖怪都差点两眼抹黑蹬了腿。只是他依然有些疑惑,因为这很不符合他的认知,有妖怎么会没有神呢?

  “那我第一次问你神仙妖怪的时候,你没觉得很奇怪吗?”

  “听不明白,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来什么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啊,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仙,那自然也就没齐天大圣,没有玉皇大帝,没有观世音菩萨,没有如来佛祖,没有赤脚大仙,没有哪吒,没有凌霄宝殿。可是,如果这些都没有,那又怎么会有妖怪呢?

  “所以,你们妖怪里有金角大王吗?”

  “没有。”

  “有白骨精吗?”

  “没有。”

  “所以什么牛魔王,铁扇公主,红孩儿,金翅大鹏,蝎子精,黑熊精这些都没有啰?”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但是如果黑熊蝎子或者老牛白骨的话,他们是可以成为妖怪的。”琰答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妖怪,黑熊可以成妖,蝎子也可以成妖,草木可以成妖,百花也可以成妖,甚至人都可以成妖。”

  是的,世界上万物皆可成妖,所以也没有去想过世上到底有多少妖,有多少类型的妖。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想问什么,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神仙去哪了?”

  张子羽确实感到很奇怪,感到不明白,既然有妖,那怎么会没有神仙。然而他从未想过,是谁让妖和神仙相对,为什么这个世界一定要有神仙。

  三观尽毁,信念动摇,说的就是这样。当我们一贯认为相对的东西被打破后,我们往往是接受不了的。人说有妖有神,我们信了;人说要成功学会疯,我们信了;人说父慈子孝,我们信了;人说年轻就要勇敢冲,我们也信了。人家说什么,我们都信了。

  我们只是有时候不太愿意信自己而已。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神仙,所以我也不明白你说的这个神仙是什么意思。”看着张子羽有些木讷的神情,琰平静的眉宇微微皱了一下,她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一丝不平静,就如同先前她能感受到对方心里的那一丝感伤一样。她想安慰,想为他抚平心中的那一抹淤气,但她没有,因为她不擅长,所以她依然只是淡淡的答道,“有没有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信不信才是。你从来都不信世界上有妖,但是当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又不得不信,所以你不信不代表不存在,你信也不代表就一定存在。”

  是啊,是谁说真理就一定是真理,虚假就一定只是虚假呢?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也从来没有什么认知是绝对正确的。

  张子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很清楚,他纠结的根本就不是神仙妖怪,他纠结的也不是什么真理歪,他纠结的更不是成功或者发疯。他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掉进了一个泥沼里,质疑着一切,甚至质疑自己。

  人都是脆弱的,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坚强。人有贪嗔痴,也有七情六欲,所以人很简单,简单到可以仅凭这欲望活下去,但人也很复杂,复杂到勾心斗角,疑天疑地疑自己。

  张子羽看着琰,看着她那双动人却又冰冷的眼睛,他感到了一丝温暖。

  “谢谢。”张子羽说道。然而琰却没有回应他的道歉,依然自顾自的说道:“心是最善变的东西,心也是最不易变的东西,做一个怎样的人,取决于心,而不是旁物,世界很复杂,千人千面,唯有变得简单,才能应对自如。”

  张子羽默然,人活三十,很多东西他以为他都能看清,看透,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意揭开。辛苦吗?很是辛苦。心疼吗?很是心疼。可是太多太多的情绪是不能表达的,不能宣泄的,不能为人知的,人活一世,谁还不辛苦了?所以深夜的酒吧里,有人喝的酩酊大醉;KTV的包厢里,有人唱的撕心裂肺;城市喧嚣的马路边,有人蹲坐着默默无语。

  人,总是多情的,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才会有新闻报道以及娱乐花边里各种各样的故事;人,也是无情的,所以才会有形形色色不通情达理的人,干着不通情达理的事。

  ......

  ......

  “你为什么会来我身边呢?”想通了前面的事情,平复了刚才瞬间的复杂情绪,张子羽忽然觉得最近琰变的和以往有些不同了。虽然依旧很冰冷,依然不易接近,但他总觉得琰和以往不太一样了。他见过琰无意间露出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可他却觉得很美,他听过琰温柔似水的声音,虽然仅仅只听过一次,可他仍然觉得那是他迄今为止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琰会来自己的身边,明明她自己就是一只妖,却要教一个人类成为捉妖师,听起来略显得荒唐,这样的道理,到哪都有些说不通的。

  “我从没有来过。”琰的回答依然简单,依然让人不解,一如既往。

  张子羽自然是不会明白了,他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对牛弹琴,鸡同鸭讲呗这就是,可他除了无奈也就只能剩下无奈了,因为谁知道琰什么时候突然就会结束话题,对自己不想说的问题,琰通常有两种方式解决,第一个是“秘密”,第二个就扭过头看电视去了。

  “所以,为什么选我做捉妖师?”这是张子羽最近排在第二的疑问,第一自然是关于琰的。他想不明白,就如同想不明白琰做为一个妖怪为什么会来自己身边,为什么会教自己成为捉妖师,可归根结底,为什么会是自己?难道捉妖师特定条件是大龄单身伪文青?

  是呢,为什么会是你呢?琰没有立刻回答,她白皙的修长的手搭在了脸颊上,脑袋微微偏向手的方向,许久后,她轻轻答道,“捉妖师,从来都不是选的......”

  这句话带了太对太多的信息,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消化,以至于张子羽有些恍惚。如果说捉妖师从来都不是选择的,字面意思就已经很简单了,那就是天生注定。可注定又是个什么意思呢?他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张子羽笑了,笑的很突然,笑的有些不合时宜,笑的有点傻。想不到自己居然是个天命之人。他忽然想到一句台词,“你管他那么多,上天安排的最大嘛!”是啊,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雨未落,风已停。死老天仅仅摆了个画面感十足的样子就草草收了场,来的快去的更快。人们不是很点傻眼不是很理解,因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鬼天气。不过大家依然很高兴,相比较狂风大作,暴雨连连,晴天还是比较讨人喜欢的。大家陆续打开窗户,迎接着“风雨”过后清新的空气以及那略显的有点心虚的阳光。可惜,没有彩虹,因为压根就没有下过雨,自然是不会有雨过彩虹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可与人说的秘密。就像是这风为何停,雨为何消,你为何来,有的人知道,而大部分的人却不知道。其实秘密很多时候并不是不可说的内容本身,秘密在很多时候其实只是一种心情,一种情绪,一种不愿让你看到的隐藏。所谓秘密,只是也仅仅只是,此时此刻,难以对你叙说的情感罢了。

  无情人偏偏又生的多情,多情人偏偏时时刻刻都得表现的很无情。正所谓有情多被无情误,道是无情却有情。张子羽笑着,笑的不肆意,但笑的却很畅快,“我已多情,更撞著、多情底你。”

  琰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傻笑的张子羽,眼眸略略显得有些迷离,失了往日的一分淡定与从容。她扭过头去,没有继续再看那个白痴,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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