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羽现在倒是对之前的事无所谓了，她现在也懒得去关心那些事了。
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还是更关心自己的身体。
她打算听季乔的话好好做检查，然后等着他安排手术时间了。
其实她还是很害怕……这种事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很恐怖。
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进了多少次医院，可是她也并没有把这当成习以为常。
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想每天都在医院里呆着。
不过佟羽还是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她是想这样安慰自己，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帮她开刀的人是季乔啊。
“本来我不应该给你主刀的。”季乔说，“我们有规矩，就是不能给自己的亲属开刀，因为这样可能会因为受到情绪影响出问题。”
“啊？”佟羽整个人都傻了，“那，那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能反悔吗？虽然我是说我愿意手术治疗，但是我只能接受你来帮我治疗，如果是其他人……我真的没办法信任别人。”
佟羽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本来她就很害怕，就是因为知道帮她做手术的人是季乔，她才勉强能撑着点精神。
结果现在季乔又说很有可能不是他来主刀……那就很要命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太着急了吧？”
“那你继续说。”
“我是说本来我不应该帮你主刀，但是你的情况我最了解，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而且这种手术也是我最擅长的，所以最后综合考虑，还是我来为你主刀。”
“……”
佟羽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明白季乔的话。?“你……你直接说结果不就好了么？非得说过程……吓得我我还以为……”
“放心吧，之前我答应你的，肯定是我来帮你主刀。虽然其他医生也都很有经验，但是他们都没有我了解你的情况，我们当然还是得为了手术成功考虑。只不过因为是家属。怕会影响到状态，不过我没关系，不会影响到我，你放心。”
“我相信你。”佟羽笑着说，“反正只要是你，我就放心。”
“那明天去医院里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检查之后就安排手术时间，好吗？”
佟羽点头：“好。”
佟羽晚上给自己收拾了一下东西。
她估计这一次进去又得有一段时间出不来。
“东西不用带太多，我会再帮你拿。”
“好。”
季乔看着佟羽还在忙活的样子，叹气道：“你是不是很害怕？”
佟羽的手顿了顿。
“我……确实很害怕。这不是之前的检查，这是手术……我一直都有点畏惧。之前我自己上网也搜了搜关于手术的事，我……其实我之前一直拒绝手术治疗也是因为这个，我很怕疼，我怕……”
“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你放心，我肯定会保证你的安全。至于疼……肯定会用麻药的，不过在结束之后，恢复期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但是你想想啊，虽然有些疼，可你却能成为一个健康的人，这样不好么？恢复好了之后，你也不用每天都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病发，你也不用担心会不会不能运动。从此你就是一个健康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只要能健康，虽然会有些疼，但我也可以忍。”佟羽一副下定决心、痛定思痛的样子说，“我一定会好好反省自己，我要反省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小。之前我看到很多小孩子都那么勇敢，我得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人家可以，我就不行。”
佟羽觉得自己可能要在自我安慰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就在佟羽住院当天，她刚准备出发，佟晨竟然来了。
不过佟羽也不觉得诧异……反正呢，佟晨也不是第一次刚刚好卡在这个时间来了。
“你这是在收拾东西？”佟晨诧异地看着佟羽手里的袋子，“你们要搬家吗？还是出去旅游？应该是旅游吧？”
“去医院，如果也算旅游的话。”
“去医院？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你也知道，我的心脏不是不好么，我这次决定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打算做手术了。”
“哦，是这样啊……所以你现在就去医院？”
“嗯。不过你来找我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也找不到其他人能听我说话，就只有你了，所以……”
“好啊，不过我们现在要出发了，那我们去车上说吧。”
“好。”
佟晨愉快地上了车。
上了车之后，佟晨就开始抱怨了起来。
“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麻烦？是家里的事？”
“不是。不过家里的事确实也算麻烦……但是没有这个严重。”佟晨叹气，“你知道那个林创么？”
佟羽想了想：“我好像见过他一面？”
佟晨连连点头：“对，就是你见过的那个。你对他还有印象么？”
“有点印象。你之前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对。”佟晨失落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可惜，现在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
“抱歉，我不应该提这件事。”
“没事，提了也没事，反正我也习惯了。孩子没了是我的问题，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跟别人没关系。之前林创不喜欢这个孩子，他让我去把孩子打了，再然后这个孩子就掉了。”佟晨苦笑，“老天就像是在跟我开玩笑一样。你出事的那几天，他找到了我，他说他又想要那个孩子了。”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他的家里人想要，刚好我也有，然后他就想让我生下来。”
“可是……”
“可是孩子已经没了。”
佟羽看着佟晨。
她认识佟晨那么久，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佟晨这么纠结难过的样子，而且还不是装出来的。
“那个时候爸妈刚把你……刚把你送给辛鑫，他们拿到了一笔钱，而且很开心。本来我的肚子也是个筹码，因为孩子没了，我可以和林创说这是我按照他的期望去做的，林创应该会给我一笔钱，算是对我的安慰。可是我没想到他突然又决定要孩子了……我之前的计划就全都白费了。那个时候我没敢告诉他孩子已经没了，所以他认为现在孩子还在。”
“你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
“因为如果我和他说了实话，那他肯定就不给我钱了。爸妈那么看重我，本来想靠着这个孩子赚一笔的，现在到手的钱就这么没了，我对爸妈没交代，我自己也不甘心。我还天真的以为，林创想要孩子可能也只是一时高兴。他不喜欢我，肯定也不会喜欢我的孩子，直到后来他竟然说要带我去产检，去做B超，你知道我不能做，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去做产检就意味着露馅。所以我就从那个医院跑出来了……然后找了你，住在了酒店。我本来以为能躲开林创一阵子，但是我没想到林创竟然找到我了。今天我刚出来的时候在酒店大堂看到了林创，他正在前台问什么。我可以确定，他肯定是在问我住在哪个房间。酒店我是回不去了，好在东西都在我身上……我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再来投奔你了。”
佟羽看着佟晨，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不应该骗他。”
“是啊，你说的对，我是不应该骗他。如果我没骗他，我现在也不用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你现在直接去见他，告诉他你的孩子已经没了。说实话有这么难吗？”
“可是钱就没了。”
“孩子都没了，你怎么可能拿得到钱？”
“……”
佟晨抿着唇，从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不甘心。
“好歹你还帮爸妈赚了几十万，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以后爸妈怎么看我啊？”
佟羽冷笑：“几十万？你确定吗？现在他们都已经被关起来了，你还觉得这几十万是多光荣的金额吗？你要知道，他们现在不仅没了钱，他们很有可能要面临判刑。他们会坐牢的……他们是在牺牲女儿的幸福给他们赚钱，你为什么还这么热衷听他们的话呢？”
“我没办法。你不是他们的女儿……可我不一样啊。他们更喜欢弟弟，这我知道，但正式因为这个，所以我才得更加努力，我得告诉他们，虽然我不是男人，但我也能给他们赚钱。我不想被他们看轻，我也想做点什么，让他们知道我是有能力的。”
“所以你就用这种办法？也许你还有其他赚钱的方式，但是骗人肯定不是最好的。我知道我也没资格批评你、教育你，我只是希望你能为你自己活着。”
佟羽和佟晨的关系并不好，但是现在佟羽还是想帮帮佟羽。
佟羽被害的也不浅，只不过因为佟羽好歹还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不至于像她这么惨，但要说佟羽过的日子也不怎么样。
她虽然有拯救佟晨的心，不过她连她自己都拯救不了……拯救别人听上去就成了很可笑的笑话。
“佟羽，我现在还没想好，但是这段时间我肯定不能住在酒店了，我相信不管我住哪儿，他都能找到我。刚好你这几天要住院，你要是不嫌弃我的话……我能在这陪着你吗？”
“我……”
“不用了，有我陪着就足够了。”
还没等佟羽说话，季乔就先拒绝了佟晨。
季乔不信任佟晨。
如果是之前也没什么，现在是佟羽要做手术，在佟羽恢复的时间里，季乔不希望看到任何不稳定的因素出现在佟羽身边。
佟晨就是不稳定因素之一。
佟晨有些尴尬，不过更多的是失落。
“我知道我之前对佟羽不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和佟羽是姐妹……我们的关系比之前好了不少……”佟晨问佟羽，“是不是？”
佟羽也没有马上回答。
她怎么知道佟晨是怎么想的？
“佟羽……你说过你要帮我的不是吗？”佟晨可怜兮兮地看着佟羽，“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真的。”
“医院不是我家开的，这你得问季乔，他是我的主治医生，我想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是病人，我也得听他的话。”
“那你们现在是都不打算收留我了？”佟晨红着眼眶说，“我知道我之前是对不起你，但是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从这一次我来找你之后，我就没再给你找过麻烦。我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是吗？”
佟晨现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佟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不过她还是听季乔的。
季乔还是冷着脸，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佟晨。
“医院里地方不大，人很多，所以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有我陪着佟羽就够了，你还是去做点其他事吧。”
“但你也不能二十四小时陪在佟羽身边不是吗？你还得忙你的工作……你可别跟我说你相信你们医院的护士。你们医院的护士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她们对佟羽还不如我呢。对于她们来说，佟羽可是她们的情敌……我好歹也是佟羽的姐姐。谁是外人，谁是自己人，你难道分不清？”
“我们医院的护士都很专业，我相信她们不会因为一些私人感情就影响到工作。但是你之前和佟羽生活在一起，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的父母欺负她，你什么都没做。而且你自己也欺负她……你这样的黑历史，我确实不能忽视。”
佟晨还是不甘心，她一路上都在辩解，但是不管她怎么说，季乔还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眼看着到了医院，季乔索性就假装看不见她。
虽然佟晨还是跟了进去，但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嫌弃的人。
佟晨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委屈？
她现在真想骂人，但是她忍住了。
虽然她还是没有其他地方能去，但她也不想留在这里讨人厌。
好在她的手里还有钱，她不甘心地离开了医院，打算去美容院消磨时间。
“佟晨走了？”佟羽问。
“嗯，走了。”
“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佟羽松了一口气，“以前我都不知道佟晨竟然这么唠叨……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不过你怎么不让她留下来啊？”
“她现在想留下来不是真的关心你，只是因为她没有其他地方能去。我对她的用心表示怀疑。而且你做完手术之后需要静养，她如果一直在旁边吵你，让你没办法好好休息，那对你来说也不好。”
“不过她这次是真的可怜。”
季乔挑眉说：“我记得之前你说，以后不管她再出什么事都和你没关系，所以到底是我记错了，还是你忘了？”
“没有，你没记错。行吧，我听你的，不管她。”
佟羽整理了一下子的东西，换好了衣服老老实实地坐在病房等同样去换衣服的季乔。
季乔刚进来，佟羽就笑着说：“我刚才坐在这就在想，如果这不是一片白色，那我可能就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正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我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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