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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尘小说网 > 叶酌温行 > 70 第70章
 
第二天一早,温行登台授课。

叶酌几乎和温行前后脚到场,他仰头一看,觉着温行跪坐的地方有些眼熟,这才发现他那把雕龙刻凤的黄金座椅在赛场正上方飘了百八十年,纯金的座位给铲平了,留下一个底座浮在半空,依旧在太阳底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十分的伤眼。

叶酌摊在座位上,绝望的看着头顶那片金光,心想“也就是温行的气场压的住这把椅子了。”

授课的内容没什么可讲的,叶酌都一清二楚,他听着听着就开始光明正大的盯着温行走神,美名其曰认真听课。

期间,他还听见有人骂自家的弟子“看看别人那认真的劲儿,知道为什么别人能当仙君徒孙,你就不能了吗?”

叶酌本来坐在旁边,认出他的人越来越多,队伍大有往他这边发展的趋势,叶酌估摸了一下时间,干脆掉头去看简青比赛了。

右边赛场进场的位置,有人开赌博的盘口,上头树了块木板,写着所有参赛人员的名字和场次。叶酌往那牌子上一看,简青的赔率高的离谱。他便走过去,恰好听见有人吆喝“谢阳礼赢,我再压五块上品灵石。”

谢阳礼便是简青抽中的那个。

五块上品灵石对曾经的崇宁仙君或许不算什么,对一般的弟子却是一笔巨款了,叶酌抬手拍拍那人的肩,奇道“道友,那简青小道长修为还算不错,早早入了下泉内门,你们为何都押那位谢道友?”

旁边一着南海剑派服饰的弟子叹了口气“没办法啊,也是那个简青小道长运气不好,抽中小门小派的自然他赢,他偏偏第一把抽中了谢阳礼。”

叶酌道“谢阳礼是谁?”

旁边的弟子吃了一惊“你不认识谢阳礼?”

仙君以下皆蝼蚁,叶酌真不认识谢阳礼,他虚心求教“实不相瞒,我刚刚出山没什么见识,不知兄台可否赐教,这谢阳礼是谁?”

弟子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磨样,显然把叶酌当成小门小派没见识的了,指了指

空中飘着的座椅,问他“上面那位总认识吧?”

叶酌抬眼看去,上头是金光闪闪的温行,他诚实道“认识,下泉的雪松长老。这谢阳礼还同雪松长老有关系?”

那人道“关系可大了去了,那位长老叫温行,这谢阳礼啊,就被称之为‘小温行‘”

叶酌“……”

他一阵唏嘘“谢阳礼的天赋十分恐怖,可能不输给温长老啊,我们都说若他早生十几年,仙君首徒的位置就不一定是温长老啦!”

“……哦”叶酌表情冷漠,他问“这位‘小温行‘,现在多少岁,什么修为?”

那人一脸倾佩“还未及冠,已是踏云宫三境了。”

踏云宫是神玄以下的一个大境界,出自“猎猎整风袖,有意踏云宫”,寓意修士初窥神境,暂为仙家过客,但或有一日可登堂入室,入主云宫。

这个境界在一般修士眼中遥不可及,对叶酌而言勉强看的过眼,大概比简青高上一截,和简白修为相仿,叶酌十九的时候已然是神玄三境,整整高这位‘小温行’一个大境界。

叶酌道“据我所知,雪松长老这个年纪,已经破了神玄境了。”

那人啧了一声“雪松长老那是入了魔的,魔修为当然涨的快,也多亏仙君仁厚……”

叶酌打断他“仙君不仁厚,仙君就是喜欢他。”

那人不屑至极,开口便咦了一句,“你懂什么……”然而叶酌没等他说完,便拂开他的手往赛台去了。

他还没走近,便听到了刀剑猛烈的撞击声。

叶酌进去的时候,一眼在看台上看到了简白,他坐到简白身边,底下简青恰好躲的狼狈,他衣衫被划破了好几道,有些地方还渗了血,脸色看上去有些白,对面那人面容端正,提了一把赤红的长剑,黑袍滚金边,倒是气势凛然。

叶酌问“如何了?”

简白一眨不眨盯着下面“过了百十招了,简青比不过他。”

叶酌问“你很担心?”

简白道“倒不是不是,就是我有些心慌,简青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谢阳礼,我觉着他有些奇怪。”

他话音未落,谢阳礼忽然举剑一个俯冲,简青仓促下横剑相挡,但是谢阳礼那把剑似乎极重,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接着烟尘四溢,叶酌一皱眉,却是简青给拍飞出去,直直砸掉了看台一个角。

谢阳礼没有再攻,反而立在原地,剑尖向下,他极为客气的行了个礼,声音随着灵力传遍全场“简道友,我虚长你几岁,你这把是赢不了我了,不如就此认输吧。”

场上一片静谧。隔着烟尘,似乎简青又爬了起来。

叶酌皱眉“他不认输?这是必败只之局,再打下去恐伤及根本,要养上许久了。“

简白咬住牙关。

谢阳礼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友何苦。”

他居然停剑等了简青片刻,这种时候还在礼让晚辈,倒真是君子至极了,看台上不少人投去了倾佩的目光。

烟尘还没有散干净,场地一角一片模糊,谢阳礼侧腿往地上一蹬,再次提剑向简青冲去,简青显然后继乏力,躲闪不及,当的一声被人用剑柄劈中手腕,他闷哼一声,剑柄脱手,整个人向前扑去。

简白猛然站起来“简青!认输!”

人影在烟尘里几度晃动,却始终不发一言。

叶酌冷眼盯着那两个躲闪的人影,道“奇怪。”

虽然看不清楚,但谢阳礼始终处于上风,简青的躲闪极为狼狈,近乎连滚带爬,手腕好几次擦着剑锋而过,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划到。

叶酌自语“我怎么看着,他像是认不了输?”他眉头凝成一个小三角,缓缓站了起来,眼见巨剑已然擦到简青脖颈,简青一个翻滚,跪坐在地上起不来了,简白焦急的跺脚“简青!你快认输!”

场上传来细小的人声,被刀剑相击的哐当声掩的干干净净。

又是啪的一声巨响,谢阳礼的重剑再次擦着简青撞入石台,激起碎石粉尘无数,简青单膝跪地,从旁边抓起长剑,剑柄剑刃的交界处同袭来的赤剑撞在一起,谢阳礼侧身一挑,再次将简青的剑挑飞,简青狼狈后退半步,谢阳礼的剑却极快,只见烟尘之中赤红剑芒一闪,竟似要贯穿简青的腹部。

场上众人屏住呼吸。

却又听刀剑一阵碰撞,紧接着一句惨烈的痛呼,灰蒙蒙的赛场陡然爆出一道明亮到极致的半弧剑芒,直接在烟尘劈出一道通路,众人只见人影掠过,直直砸到了赛场另一边,凝神去看,却是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谢阳礼,如今在石墙上拍出个人形巨坑,凄惨的同简青有的一拼。

叶酌迈步下楼,向仲裁作揖。

这场的仲裁是南怀琴阁的一个长发琴修,此时也半站起来,叶酌方才那道剑芒是人间无数的留下的,用出来也足有神玄的实力,他皱眉道“阁下是谁,为何无故插足弟子比斗?”

叶酌随手将夹在指尖的赤红巨剑扔到一边,像丢垃圾一样轻而易举。

他将一枚符咒握在手心,趁着拉简青起来的机会递给他,而后转过身,只彬彬有礼的看向裁判,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位师侄学术法的时候偏科,用不了扩音阵法,怕他干嚎您听不见,我们留了一枚冥思符,他刚刚确实向我说了要认输,我见情况危急,不得已出此下策。”

简青藏在叶酌后面,颤颤巍巍的点点头。

叶酌懒的理谢阳礼,他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微笑道“有简青手中的冥思符为证。”

冥思符在符咒盛行的时代,是出门游历的弟子向家中长辈求救用的,心念一动便可传信,不需要说话,更重要的是符中的内容可以读取,那琴修取过符咒注入灵力,果然在半空中出现了“我认输”三个大字。

南怀琴阁不算大派,那琴修本也不愿得罪下泉宫,见叶酌给出的解释勉强合理,便打算就此揭过。

他甚至遥遥向叶酌一还礼,恭维道“我许久未曾造访下泉,竟然不知下泉又多了一位如此年轻的高修,当真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只是不知道这位小长老姓甚名谁,封号为何?”

叶酌立在赛场正中,他本就身量修长,平日里懒懒散散的看不出来,这个时候刻意端着,才显出光华流转,秀骨嶷然。

他拱了拱手,笑道“不是什么长老,姓叶名酌,未有封号。”

他也不看场上或错愕或怀疑的诸般面孔,虚扶起简青走到赛场边缘,却见半空中又是二道月弧半的剑芒划过,简青看到简白的瞬间就扑了上去,伏在哥哥背上哭了起来,也不管旁边还有人在看,温行则快速打量了叶酌一下,确定他没有受伤,便道“怎么了?”

叶酌扭头看了了被架下去的谢阳礼一眼,“谢阳礼不好好养上几天,绝对爬不起来。

他扭过头,道“无事,这个谢阳礼我觉着有问题,你查一查他。”

“嗯。”

简青显然极是委屈,扎在简白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简白摸摸他的头,放轻了声音,叹气道“刚刚一直不认输,是这么了。”

简青抽噎道“我……我说不了,那场上的灵力有问题。”

叶酌道“我看你打斗是正常的,单单用不了扩音类的术法?”

场上刀剑哄鸣,地方又大,不带上灵力,谁也听不清谁说话,堵着不让别人认输,怕是要把对手一路打到重伤。

叶酌顿了顿,安慰道“等着,这家伙肯定能进内赛,到时我和哥哥帮你抽他。”

简白闻言,收拢了手臂,担忧的看了叶酌一眼,欲言又止道“前辈,您……”

叶酌猜也猜的到,无非是问他一个啥也不会混吃等死的剑修如何挥的出刚刚那样的剑芒,叶酌无法回答,连忙瞥过脸,见温行站在原地,就去推他,他越心虚,语速就越急,心虚道“你课上完了吗就中途跑过来,我们哎走了走了。”

雪松长老十分配合的被他拉走了。

温行解释说他把课程延后,坚持要带叶酌回去,叶酌站在飞剑上,从后面抱住温行的腰,觉着心更虚了。

他从后头看不见温行的脸色,就暗搓搓的问“你看见什么了?”

温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没看见什么。”他垂下眼“听说简青哪儿不顺利,我来看看。”

叶酌长舒了一口气,他盘腿坐在剑柄上,道“天山剑派在我印象中向来是名门正派,也不知道这一届是怎么了。”

温行道“不知道,但我派确实很久未和他有所交集了,单单压制一种法术的阵法……我也没有听过,或许要多问两个人。”

叶酌撑着头嗯了一句。

他们在这儿讲话,故而剑飞的很慢,简白那边带着简青跟上来了,这孩子刚刚给吓的不轻,现在却给安慰住了,缓了一口气,居然还能红着眼睛和叶酌对话,他见叶酌姿势随意,抽抽鼻子,忍不住上前小声提醒道

“前辈,你不要这样坐了,这是对剑的不尊敬,长老会不开心的。”

为了避免温行听见,他声音压的很小,叶酌还在想魔修和天山剑派的事,一时间没听清,“嗯?”

温行回头“没什么。“他甚至问“你坐在剑柄上硌不硌?”

叶酌一愣“还好。”

温行道“那你接着坐。“

简青愣愣的看着他们,忽然又开始擦眼睛,叶酌手忙脚乱的爬起来,问他“怎么了这是?”

简青吸着鼻子,控诉道“我哥哥就从来不让我坐他的剑,一次都不,我坐他还赶我——“他瘪着嘴,像是又要哭出来了

简白黑这脸飞过来,冷声道“上来坐。“

他们快速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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