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钱哪里还有给多了的道理，他一老头蓄满这么一把白胡子，眼看没多少年的活头了。这还有一口气吧，总想吃点好的喝点好的，真正归西了也不至于多么地难看可怜。再者说了，手上若是有俩铜子，这腰板也能挺得更直一点不是？
“简少爷，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矮小老头步履蹒跚地走出来，一手抓一只算盘，一手轻捻着胡须。不知为什么，莫含瑶一看见他就想笑。与老头也是许久没见过面了，这每隔一段时间见一回，老头的个子好似就要矮上一点，胡子好似就要再长一点。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你怎么好像还要秃顶了呢？”许是老头步履蹒跚的模样很像一个姗姗学步的孩子吧，再加上没有多少头发覆盖的一个头顶，整个的一形象简直再滑稽可爱也不过了。莫含瑶越看越想笑，也越看越想摸一摸那没有多少头发的头顶。
“你这丫头怎么四处乱摸呢？”当莫含瑶回过了神，耳边已经充斥了矮小老头非常不满的控诉声音。可笑莫含瑶还是搞不懂任何的状况，多亏了还有简流风在身边帮她解释说明什么的。
“我干什么了？他怎么这么生气呢？”
“你扯了他的胡子，还差点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秃子。”
“我有这么过分吗？”
“我觉得……还好吧？”
“那我还是过去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吧。”莫含瑶一边这么说一边站起了身，而简流风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拉住摁下，再端了一茶盏塞在她的手里：“他现在还是在气头上，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等下再过去吧，免得自讨苦吃。”说罢，简流风也给自己端了一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莫含瑶也像模像样地轻轻抿上一小口，一下蹙上了眉头。这茶入口竟然是奇苦无比的，
是单纯的巧合吗？还是……
“把你的茶拿过来。”
“干什么？”简流风闻言，近乎是下意识地将茶对莫含瑶离得远了些。这下倒是更加确定了莫含瑶的想法：“给我拿过来。”这欲盖弥彰出现得可不是个好时候。简流风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吧？“好啦，我知道了。”知道莫含瑶已经处在生气的边缘了，简流风也乖乖识相不再逗她什么了。可是……即便是悔改也有一个晚了的时候。
好比是现在……
“给我喝！”
“不要了吧？这茶很苦的。”简流风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抵触。
“再苦也要给我喝个干干净净，不然……”
“不然怎么样？”也是搞不懂简流风在想什么了，已经是这么紧急的时候，怎么还能有心思问这问题呢？不知道这么分神了之后容易出现漏洞让莫含瑶钻的吗？
“我给你全部灌下去！”说罢，莫含瑶果真一鼓作气地将满满一盏茶尽数给简流风灌了下去。还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一下没忍住突然吐出来。
“唔——唔——”茶的苦与涩似乎远远超过简流风的想象，他这眉一下紧蹙起了再也没有舒展过。而莫含瑶现在倒是正处于施虐的过瘾之中而不可自拔。还是那矮小老头看不过去了，一面不住地咳嗽，一面上下拨弄着算盘上的算珠。
好容易让莫含瑶注意了他的存在，也间接地救了简流风一命。
“请问……您过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的？”在默默敲打了一阵算盘之后，老头或也是觉出了些许的无聊，转而就想跟莫含瑶讨些话说一说。“我过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老头问莫含瑶，莫含瑶再问简流风。
好似一个周而复始的循环一般……想多了，在简流风这里就中断掉了。
“你不是有一肚子的闷气与苦水吗？”简流风咳嗽了一阵，好容易发出了一点声音，“我这不是跟你找了个倾诉的对象吗？”话虽然是没什么毛病的，不过这话一说出来，莫含瑶倒是率先懵圈了，她有什么一肚子的闷气与苦水的？即便是有吧，怎么还要沦落至跟一个矮小老头倾诉的？简流风到底是看不起她还是高看了她？
“莫良。”如今这俩字可是成为了真正的禁忌的，简流风原也是没打算说出来，但莫含瑶的大脑显然是需要一点刺激，不然这记忆就要蒙灰了。
“我有话跟你说！”莫含瑶登时站起了身，两步并作一步地奔向了矮小老头。那架势与气势简直十足，吓得矮小老头忙不迭地将算盘挡在了身前，好似这么一来就能保护好自己了似的。
“你……你想说什么？”尽管有算盘在身前挡着，矮小老头的内心还是有掩不住的担忧，因而恐是连自己也没有怎么发现吧？这说话的声音居然是颤颤抖抖的。而老头的异常自然有他的道理，但这道理事先也没向莫含瑶告知一二的，结果导致她兀自产生了这么一个错误的理解：老头这是在担心简流风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要将他好不容易重生起来的医馆再毁灭一回。
“你尽管安心，有我在这里，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撒野的。”莫含瑶一面信誓旦旦地拍一拍胸脯，一面对了老头得意地笑一笑。就这么一个笑让老头顿觉后脊背忽然一阵一阵地发凉。天知道他有多想解释恐惧的源头不是简流风而是她！
“我……你……你到底想说什么？”老头甚至没有在看莫含瑶的脸，手上的一只算盘倒是让他抖得哗哗直响。
“是不是……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应该……是吧。”
“那我就说了？”
“赶紧说吧，说个话也要磨磨唧唧的。”忽然有那么一瞬，老头忽然没有那么害怕了，莫含瑶甚至觉得他有点理直气壮的感觉。
“我那爹简直是个不可理喻。”
“他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爹。”
“小心眼、小气鬼、没自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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