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那天, 荣礼桓和荣老七起了个大早,连双双都被荣老七拽起了床,睡眼朦胧的窝在荣老七怀里, 一起陪荣礼桓出了门。
“小礼, 只要尽了全力考不好也没关系。”这话若放在以前,荣老七是绝不会说的,他怕说了荣礼桓会因此松懈, 不肯再努力读书。
荣礼桓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 必须得全力以赴啊。
要是有戏下次还接着考, 要是没戏以后就都不来了。
所以以后要不要继续考就全靠这次了。
“荣兄。”搜完身,荣礼桓正要进门,就听有人喊他。
是崔弗,还跟着一堆考生。
看来他人缘不错。
“崔兄。”荣礼桓冲他点头。
进去之后, 大家都不再说话, 各自坐定之后, 就开始了第一场。
荣礼桓是做过会试殿试的考题的, 乍一拿到县试的题目, 还有些手生。
因为县试的题目和殿试会试风格和侧重点相差略有些大,他答得很是晦涩。
一场考完, 他已筋疲力尽,心里没底了。
县令是本场考试的主考官, 走到荣礼桓跟前他还特意停驻片刻。
虽然他和荣礼桓也算有了私交, 但看着荣礼桓面色紧张,似乎有些吃力,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最好荣礼桓第一场便被刷下去。
碰巧,荣礼桓抬头看了他一眼, 手一抖,一不小心打翻了墨汁。
县令瞥见后,彻底放下心来,勾了勾唇离开了。
不是他狠心,只是牵连两个家族,他担待不起。只要荣礼桓这次按照约定规规矩矩的来,他定会从别处厚待于他。
第一场很快考完了,县里很快阅好了卷,判了名次。
本县人数多一些,一天考完后得等几日才能出结果。
荣礼桓这一场考下来有些不太顺手。
他回去就睡了一大觉。
荣老七看他这样子就猜他可能没考好,就没敢多问他,怕刺激他。
第二天一早,县令就来了。
“我这次感觉考的不太好。”
县令笑得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第一场发挥不好也没关系,只要字写的好看,语句通顺便会被录取。所以,你只要符合这两个特点,问题应该不大。”
“当真?”
县令甩开扇子,“不信便等着瞧好了。”
果然,如县令所说,荣礼桓第一场过了,只是名次不太考前。
隔壁的崔弗也过了。
荣老七有些意外,“真,真的吗?过了?”
荣礼桓点点头,“过了。”
这次考完他也算有了经验,下一场应该问题不大。
在第二场开考之前,荣礼桓并没有再看书了,他带着弟弟出去逛街,放松了一下。这次来县城和上次所看到的残垣断壁不同,这座城已经慢慢恢复了生机,街上难得有了几分往日的盛况。
两个人逛的不亦乐乎,逛了一下午,回来时大包小包的四只手都快拿不下了。但两个人都玩的很开心。
看着儿子与荣礼桓如出一辙的笑脸,荣老七看着有些恍惚,他儿子似乎和荣小礼越来越像了。
这可如何是好?
他没五哥五嫂那么能吃苦,住破屋吃糠咽菜的供着荣小礼花用。他还有个大胖媳妇儿要养,哪有本事养一个“荣小礼”?
“爹爹~”荣小双开心的喊他爹,“快来帮帮我,双双都快拿不动了。”
荣老七瞪了他一眼,“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拿不拿的动?两个败家子。”
一家人在门外热热闹闹,隔壁崔弗也回了家,“荣兄心情不错,看来第一场这是过了?”
“崔兄肯定也过了。”
崔弗点了点头。
“明天就要考第二场了,荣兄可有把握?”
荣礼桓,态度散散漫漫,“随缘吧。”
虽然和崔弗这人交流不多,但他感觉这人不太实诚,说了几次话之后就不肯聊得太深了。
崔弗也察觉到了,跟他说了一声就进了屋子。
隔着一个院墙,荣礼桓听到他夜里读书到子时。
真是一个勤奋上进的人啊!
第二天荣礼桓上了考场,拿到了考题后不再像头一场那么陌生了。稍稍构思,便拿起笔,游刃有余的写了起来。
于此同时,远在小山村里周和过得不那么顺利。
他与周父最近也无什么事情做,他们家不种地,为了可以种的也就一块自家开垦的菜地。
周父身体还弱,能帮的地方不多,周和便自己多干一些。
他种的是些小青菜,种倒是不费什么事,就是锄地和浇水花了些功夫。
锄地锄了三天,前两天倒还好,第三天他突然觉得有些吃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但是地已经锄好了,他不好把地荒着,就咬着牙硬撑着把地种了,又浇了水,施了肥。
这一折腾就是九天。
这些活对于以前的周和其实不算什么,只需要四天就能做完。
可这阵子不知道怎么的,他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吃饭没食欲,干活没力气。
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周和越想越慌。
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他蹭的坐起来。
若是真的,若是真的……
周和摸了摸肚子,若是真的,那就是年前就有了的。
现在都快三月了,那它也已经存在了两个月了。
周和喝了两大杯水,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明日,明日去镇上看看大夫吧。
“小和,饭做好了吗?”
周和这才慌忙的答道,“马上。”
然后赶快去看锅里的面条。
呀!都快糊了,还没放盐。
周和又感紧放盐,可是手一抖,盐又放多了 。
完了,他爹该骂他了。
拿到饭碗,周父看了他一眼,“你最近不太对劲,是不是因为小礼不在家。”
周和本就心里有鬼,闻言慌忙否认,“不是,不关他的事。”
周父才不信,“他离家最多一月就回来了。现在的小孩儿怎么都这么黏糊,又不是见不到了。”
一月?
对啊!
荣小礼也就出去一个月,到时他的肚子最多也就三个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三个月应该看不出什么来,到时他们把亲事尽快办了,别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对,就这样,明天先去县里看看大夫。
晚上,周和把剩下的种子送给了荣小宁,还在刘家吃了顿饭。
吃完饭,两人边散步便说悄悄话。
“小宁,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荣小宁闻言叹了口气,“孩子这事可遇不可求,若是我有那个福分要上孩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会要他的。可现在我还没这个福气。”
说到这个,荣小宁就忍不住向他倒起苦水来,“我婆婆天天催我,可孩子怎么都求不来。时间长了,我婆婆都有些不大高兴了,每天对着我阴阳怪气的。我好怕再要不到孩子,她会不会让刘耕休了我。”
周和抱抱他,“不会的不会的,刘耕那么疼你,他会帮着你的。再说你们恩恩爱爱的,早晚会有孩子的。”
荣小宁破涕为笑,“我知道,我会好好的。跟你说完我心里好受多了。”
和荣小宁分开以后,周和心里好受多了。
荣小礼必定会娶他的,那么这个孩子就不是大问题。
相反,这个孩子能来是他们的造化。别人想要都要不到,他这么轻易就有了,他该珍惜才对。
这一晚,周和睡了个好觉,第二日他就去了县里。
还好,荣小礼给了自己不少聘礼,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将所有的银子随身带着,周和跟自己爹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周和本意是打算悄悄的离开,从偏僻处找个大夫帮忙看看脉,再悄悄回来,最好不会惊动任何人。
周和找了个镇子郊外偏僻的医馆,他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他若知道今日离家,会碰到前后爹刘氏,还会因为离家数月不能回。等再回家时,他已为人父,未婚先孕的事还是没能瞒得住,他定会耐心等着,等孩子父亲回来再说。
可世事无常,凡人又怎可能料事于前。
周和是,荣礼桓也是。
他本打算考完县试便老老实实回家的,怎料第一场第二场第三场就这么考上去了。
县令每次考完都会来看看,只是脸上的笑越来越淡。
他没想到,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屠猪宰羊之流怎么就能在一群饱学学子之中披荆斩棘,眼见就要脱颖而出了。
荣礼桓虽然向他保证过了,可他还是有些心慌,他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事。
莫名的感觉告诉他,有些东西好像要失控了。
可回头看看,一切似乎又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和荣礼桓有言在先,又有柴先生作保,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叫停。
明天就是第五场了,县令一反常态,在荣礼桓还没考的时候就提前登门了。
“大人,您来了?”荣礼桓优哉游哉,还拿了坛梅子酒来喝。“坐下来喝杯酒吧,是我自己酿的,尝尝。”
县令整个人都浮躁起来,“你第一次下场考试就这么顺利,看来以后大有前途啊。”
言语中,县令带了些尊重,如果荣礼桓每场都能像这几场一般顺利,再加上此人做人做事圆滑不古板,没有一丝清高,溜须拍马也不在话下,那此人恐怕以后自有前途。
想想都觉得可怕,此人的文章他看过,见解颇为新颖,而且总能抓住重点,让人眼前一亮。文章遣词排句也能看得到进步。
明明是一个这般温和好说话,甚至有些圆润的人,写的文章却如此锋利,句句都能切中要害。以他科考的经验,这文章水平他不能及也。
让他忍不住感叹,一个小小村民,怎么有如此见解。
可他明明都没念过几年书。
他甚至一年前还是个一心吃喝玩乐的小哥儿,年前也才弄清自己的性别。
荣礼桓笑道:“可是大人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啊。”
县令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新升任的知府出自我家族的政敌。若这个把柄给他抓住,恐怕会连累我,连累我的家族。”
荣礼桓闻言,心中承了他的情。
荣礼桓像他保证,“草民很感谢大人帮我这么多,荣礼桓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会恩将仇报。荣礼桓在此保证,荣礼桓此番科举之后,定会止步于县试,不会连累大人的。”
“那就好。”县令脸色好看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我相信你的人品。”
荣礼桓点点头,“第五场,我会收敛一些。”
收敛一些,这是荣礼桓对县令做出的承诺。
可是县令要考虑的太多,没将这句话放在心里。以至于不久之后,会因此酿成大祸。
“小礼,这县令怎么隔三差五就来一趟,前几天刚来,现在又来了。”荣老七感叹。
荣礼桓帮他拎过手里的水桶,“他以后就不会来了。”
“对了,我今天出门又碰到崔公子了,他考上了吗?”
“考上了。”这个崔弗每次考完都会到处打听。
“那他怎么一脸不高兴,见到我也没以前那么热络了。”
“谁知道呢。
不管他,咱们先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荣父荣阿爹也该见见儿媳妇了。
一次性被掏空了,我要休息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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