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宸拉下了墙上悬着的灯绳，四下里只剩下一片寂静。
顾天宸望着窗外的白月光问秦素问：“你想跟我一辈子吗？”
黑暗里，顾天宸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小手，秦素问靠过来，寻着她的目光望去，“当然想啊。可是好难。”
顾天宸转过头盯上了秦素问的小脸，她脸上染了一片月的光芒，纯净的惹人怜爱。大手紧了紧，顾天宸想他这一刻是疯狂的。
清晨的后山。没有绿油油的一片，在顾天宸和秦素问的面前是光秃秃的一片岩石地面，虽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那石头却依稀可见暗红色的斑驳。那是高温燃烧后留下的痕迹，顾天宸踩了踩脚下，他已经可预见这下边一定埋藏着秦素问母亲留下的东西。
这里本就鲜为人知，住在附近的居民靠山又相对的闭塞，他们群居在那一片有水有树木的肥沃之处，所以这边就一直荒废着。
秦素问手里的那张拓本已经有些破烂，因为她天天揉在手里不知道多少遍。
她还是想不出。小时后背的东西太多了，除了几个朗朗上口的秦素问基本都忘的差不多了。
顾天宸从她手里接过拓本，在四方踱步走着。
他脚步突然落定在两块相对的石头面前。看怪石型特。顾天宸俯身顿下，搓了那石头下的一些土壤。
“是这里没错。”
秦素问跑过来，“这里什么？这边好多石头啊，为什么就这两块呢！”
她也学着顾天宸的样子蹲下来，“咦！这两块石头是后搬过来的。”
从土质上看，这石头下的土壤较其他地方要松软一些，如果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那石头根本粘着的颜色跟其他的地方略有不同。
秦素问是下意识的蹦出了半阙诗。“苍然两片石，厥状怪且丑。俗用无所堪，时人嫌不取。结从胚浑始，得自洞庭口。万古遗水滨，一朝入吾手。担舁来郡内，洗刷去泥垢。孔黑烟痕深，罅青苔色厚。”
她自己都惊奇的不行。转头来看顾天宸，“我妈妈想告诉我这些石头并不普通是吗？在所爱人的手里，他们是有价值的。”
顾天宸一笑，“而且你难道没有点常识？你知道玉石是怎么形成的吗？”
秦素问回忆着，渐渐的小脸就憋了个通红，“火山喷发，或者其他高温下，长年累月中形成。”
顾天宸站起身拍了手下的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妈妈应该在这一片石头下，发现了巨大的矿产。”
秦素问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怎么办？”
顾天宸觉得事情进行到这里就可以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秦素问破译不出来的最后那几个字就是那矿产的入口处，那也只是在秦素问孤身一人来时才会采用的方法。可是老人算不到23岁的秦素问遭遇了顾天宸，而顾天宸可以帮他省去了这些不必要的环节。
“走吧，我未来的小富婆。今天可以手工了。”
秦素问此刻还抚摸着地上的石头，从震惊中没有抽身回来。
对啊！父亲是地质学家，他或许就是遇到了同为地质学家的妈妈，可是秦素问需要照顾，就只能在寻矿的路上，有一个人是要付出的。
所以是妈妈出来，而爸爸负责照顾年幼的自己吗？那能说明什么？说明爸爸不够爱妈妈？
秦素问摇了摇头，”不对，说不定我妈妈才是真正的地质学家，而爸爸不一定是。“
顾天宸点点头，“但是看你父亲的成就，你妈妈就显得有些恐怖了。你得知道那些真正的研究者是根本不会出现在杂志上，或者只坐在办公室里写论文的，他们或许一辈子都在寻找。”
秦素问的心一沉，“所以我母亲？”
“她是值得尊敬的，她把一生都先给了热爱的事情，我想她离开的时候很满足，而且也为你和你爸爸积攒下了一辈子都用不尽的财富。”
秦素问一瞬间觉得母亲特别伟大，她虽然没有亲自抚养她，却给她这世界上最好的爱。
秦素问抽了抽鼻子，“我发现我是真的很幸福。”
……
结果两天的行程就变成了四天，这天晚上陆尘带着勘测队来到了这里，并且陆尘还给秦素问带来了一份资料。
资料上表明，这半座山早在十一年前已经归在了一位叫魏雅艾的女人名下。
秦素问点头如啄米，“就是我妈妈，这个找宋雅柔我小姨看家谱就知道的了。”
顾天宸坐在炕桌旁拼着一壶广西特产的烘青绿茶，眉眼间有淡淡的笑，“这倒是我捡到宝了，你脖子上那一块就价值百万，如果这么一大片的山地被开发出来，还真是让我有点紧张啊。”
秦素问站在地上抿唇笑，“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一点。”
顾天宸嗤出一声笑，他堂堂云深总裁会指望一个女人发家吗？“不要又歪想法，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就没有翻身的资本。”
……
陆尘也是错愕不断，一片山吗？
“顾总，秦小姐佩戴的不是十年前的玉石，这十年以后玉石的价格都在一路飞涨，这可真的有点吓人。”
“吓人”顾天宸对这两个字很赞同，让人害怕的不是那些玉石的价值，而是当矿产出土之后，那些盯上秦素问不善的人。有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素问这么傻傻的丫头能不能守护住这些财富。顾天宸一时间也很挠头。
这时，电话就在炕桌上响了起来，几个沉醉在喜悦中的人同时望去，顾天宸也微微皱起了眉。
他们还在广西这边兴奋着矿产的事情，大概都已经忘了那座城里，还躺在医院上的老人。
秦素问凑过来，把脸贴上了顾天宸的手机背面。里边传来的声音她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天宸！快回来！你爸这两天不好……”接着就是孟芳云的哭声。
顾天宸腾的一下子从炕上站起来，头顶上了房梁。他快速穿鞋下地，嘴里急促的问着，“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孟芳云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不知道，现在靠抗生素强维持着，你爸说一定要见到你。”
顾天宸已经坐在了车里，秦素问紧紧追着他的脚步过来，自己拉开车门就上了车。临出发前，秦素问放下车窗对陆尘说道，“那这边就麻烦你了，先不要对外宣扬出去。”
车子颠簸进了现成，以最快速度又进了城市，终于赶上了当天的末班飞机。
……
“天宸啊……我的小儿子啊……”顾老爷子长长的吁着气，嘴里含着的人参就吐了出来。孟芳云紧忙又续了一片进去，眼中的泪就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她哭是因为，一下子意识到她身后的这座大山就要倒了。可能明天之后，她就会被大夫人从顾家赶出来。孟芳云相信那一脉的人绝对会做的出来。
“老头子。”孟芳云紧握着顾老爷子的手哀怨的说道，“你不能这么走啊，你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可顾老爷子现在眼睛里只有白色的墙，或者他连那墙也没有看，目光空洞着像是眼前无一物一般。
病房的门被从外边猛的打开，顾天宸几步就冲到了病床前，他拨开身边的人，甚至连看都没看那人是谁。
“爸！是我！天宸回来了。”
第一次没人呛声，就任由顾天宸这么胡来。
顾天宸双手揉着老人的手，已经薄的只剩下了骨和皮，才4天的时间，顾老叶子的面相都变了。这在老话里解释为：脱像。
也同时代表着这老人是真的要不行了。
“你……你啊！你答应我的事情。”
顾天宸点点头，“我答应你，儿媳妇。生孙子。我答应过的。”
尽管顾天宸知道此刻还十分的仓促，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多考虑。他转头，看人群的最后秦素问翘着脚一脸泪水的望向床上。
他手臂一把把秦素问扯到了人前。
孟芳云跪在另一边的床侧，人就像是被针扎似得站了起来，“天宸！你考虑清楚！”
当所有人懵懂着孟芳云这突兀的一句话。顾天宸这边已经开口了，“爸，儿子不孝，问问怀了我的孩子，您的儿媳妇、孙子都在这里了。”
病床那边，“噗通”一声闷响。孟芳云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四周这些亲戚也都跟着傻了，独有顾城，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秦素问身体僵硬着，吞了口水，又吞了口水。她缓慢转头来身边的顾天宸。
顾天宸说，“问问，喊爸。”
这样真的好吗？秦素问转头回去的时候，看床上的顾老爷子瞪大着两只眼睛。眼底充塞了血红。他本已经不能动，说话都是竭尽全力的，此刻却一只手擎在半空中。
“你……你……”
秦素问顿时就被吓哭了。
顾天宸坐到了床边，按下父亲的手，然后大手抚了下老人的脸，“爸，对不起。早该跟您说的，我知道问问的事情上我办的欠妥，但是我不想骗你。我会娶她进门，是认真的，请您原谅吧。”
顾老爷子长吁着越来越急促。他微微偏头盯住了秦素问的肚子。
病榻边，顾惟成善解人意的道出了顾老爷子想说的话：“我记得问问肚子里这孩子的时间不对吧。”
顾天宸猛然回头瞪上了顾惟成，但是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顾天宸手里一下子落了空。
“爸！”
“爷爷！”
顾老爷子手臂落下的一刻，傻掉的顾天宸居然听见了某处传来的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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